□ 李勇鴻(成都)
端午節剛過，成都燥熱的天氣就開始發威了，朋友說幾百公里外的雅安是一個涼爽好玩的地方，于是，周末午后，我們一行欣然前往，路上藍天白云，艷陽高照。朋友說，雅安號稱雨城，也許，今晚會遇見一場雨。
汽車行駛近兩個小時左右忽然減速，眼前收費站亭出現“雅安”兩個大字。此時，天近黃昏，暮色降臨，路旁兩只憨態可掬的熊貓瓷偶在歡迎我們。抬眼窗外，這座城市依山傍水，優雅安靜，四處皆綠。走前做了功課，知道這里曾是解放前后的西康省省會，也是四川省第一只大熊貓的發現地。每年有200多天都在下雨，年降水量在1700毫米左右，以“雨城”而聞名世界。
雅安為何多雨?晚餐后，我們坐在街邊的小飯館前，吹著涼風，喝著清茶。當地朋友講起了女媧補天的故事。相傳，遠古時候，大地被洪水侵襲，女媧飛了七天七夜找到天洞，她又去遠方找補天石后煉成“五彩石”。女媧帶著五彩石飛往天漏，但是因為水太大，她每次拿上去的石頭都會被沖掉一點，一些小洞就沒有補全，補到雅安的上空，眼看補天就要大功告成，偏偏這時煉好的一塊五彩石從天上掉了下來，女媧急急忙忙從天上奔下大地來找。她實在太累了，就躺在雅安雨城湖邊上睡著了，這一睡就再也沒醒來。此后，雅安的天上就留下了一條未補好的縫隙，千萬年來總是漏個不停。這樣雅安就成了“天漏”之地。“雨城”因此得名。
回到酒店歇息，這里的確涼快，屋里的空調開了一會兒就覺得有絲冷意。于是，推開窗戶，頓時，一絲涼風習習來，好像裹著蒙蒙細雨，仔細向外面望去，果然在燈火闌珊處，有細細的雨絲在飄動，仿佛千絲萬縷的銀線，更像萬千明亮的小珍珠，一滴一滴在夜色中落下，短促卻清脆，擲地輕聲。雨滴落到哪一處，便在哪一處暈開一個淺淺的漩渦，那濕漉漉的地便隨著漣漪漾開、擴散，充盈于城市的五光十色之中。靜靜佇立窗前，僅是豎耳聽聽，那柔柔的雨都要順著人耳蝸輕盈地躍進思緒里，帶著一股子微微的涼，淡淡的甜，敲擊在心上，好似心也跟著那雨一起律動起來。
此刻，再也無法待在屋里，我跑下樓去，站在酒店的門口，盡情享受這雨城說來就來的雨，思緒也飛越千山萬水回到老家北方。老家黃土高原是一個缺水的地方，每到夏天，雨水相對較多，但每次降雨都會提前醞釀好久，有時風雨雷電，有時烏云密布，也有時會飛沙走石，雨落時驚天動地，雨停處遍地泥濘。去年來成都后，聽慣了這隨風潛入夜，潤物細無聲的夜雨。此時此刻，站在雨幕下，看不到遠處山色，只有靜聽雨聲，久久不愿離開。當夜，那雨聲就像這座城市特意安排好的一曲輕音樂，讓我安然入夢。
一覺醒來，雨過天晴，晨曦微亮。拉開窗簾，遠處的青山披上了一層薄霧，近處的樓房若隱若現，自己仿佛置身一片仙境之中。這時，從那薄霧深處走來幾位年輕女子，她們衣著色彩斑斕，走近才看清每人背上背著一個竹簍，里面裝的全是新鮮蔬菜，她們在對面的小區門口停下，擺起菜攤，出入小區的行人偶爾駐足彎腰撿著那些紅紅綠綠的蔬菜，此景又構成了一道城市晨光中的美麗風景。
走進酒店餐廳，一位苗條清秀的女子端過來一杯熱茶說：“請等一下，您的早餐馬上就好。”我順便問：“你們這里的雨，說來就來，說停就停啊。”女子微微一笑，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，她端來一盤早餐對我說：“這就是雅安的雨啊，天遂人愿，總是夜里落雨，白天放晴，不會打擾人的正常生活的。”輕聲說完，她又轉身去忙了。
吃過早餐，我們因提前約好要去雅安下屬的地方漢源，匆匆與晨霧中雅安城暫時告別，一路上還想著昨夜的細雨。車子一出泥巴山隧道，頓時，又是一個艷陽天。
傍晚歸來，大家紛紛決意在雅安再住一晚，誰知，剛到雅安，天空中又飄起了絲絲細雨，下車后急忙向酒店奔跑，這時，雨中漫步一對情侶輕聲細語地說：“不用急，雅安的雨是溫柔的。”
我們急促的腳步放慢了，這恰到好處的雨，給這個城市增添了多么浪漫和詩意的情調啊。轉身時，那對情侶漸漸走遠，只把一串甜甜的輕聲細語，留在燈火溫柔的夜雨中。
編輯：郭成
